想像一個令人不安的畫面：凌晨時分，無數中國彈道飛彈劃破天際，目標鎖定台灣的關鍵基礎設施。與此同時，海軍艦隊展開壓倒性攻勢，網路攻擊癱瘓了指揮系統。這不是好萊塢電影，而是科技創業家、Oculus VR 創辦人 Palmer Luckey 在演講中描繪的，美國國防分析家們最憂心的「噩夢劇本」。
在這個假設情境中，台灣的反擊能力在最初幾小時內就被瓦解。更糟的是，中國的遠程火力也瞄準了美軍在太平洋地區的部署——航空母艦、指揮中心、珍貴的空中加油機和情報偵察機，都被迅速摧毀或壓制。美軍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場還沒開打就已經處於劣勢的戰爭。
「問題不在於我們的技術不夠先進，」Luckey 指出，「問題在於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『量』——足夠的武器、足夠的平台、足夠的彈藥來應對一場大規模、高強度的衝突。」演講中提到，美軍的精確導引彈藥可能在幾天內耗盡，昂貴的軍艦和戰機在現代反艦飛彈和防空系統面前變得異常脆弱。最終結果？台灣可能在數週內失守，全球秩序被改寫，威權主義抬頭。
不只是地緣政治：台灣晶片斷供的全球經濟「核冬天」
許多人可能覺得台海衝突遙遠，但其影響卻是全球性的，而且會直接衝擊每個人的生活。台灣，特別是台積電（TSMC），在全球半導體供應鏈中扮演著無可取代的角色。全球超過 90% 最先進的晶片（用於 AI、高效能運算、最新手機、電腦甚至汽車）都來自台灣。
如果這些晶圓廠因戰爭而停擺或被佔領，其後果將是災難性的。這不僅僅是供應鏈中斷，更像是一場全球經濟的「心臟病發作」。分析師預估損失將以數十兆美元計，可能引發自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，甚至觸發一個技術發展停滯的「數位黑暗時代」。意識形態的風險同樣巨大：一個成功以武力達成目標的專制中國，將極大鼓舞全球的威權政權，侵蝕民主價值和個人自由。
從 VR 先鋒到國防「破局者」：Luckey 的二次創業
這正是 Palmer Luckey 決定投身國防領域的原因。這位曾經以 Oculus Rift 開創消費級 VR 時代的年輕富豪，在離開 Facebook 後，將目光轉向了一個更為棘手、卻被許多矽谷同行所忽視的問題：美國國防創新的停滯。
他觀察到，傳統的國防承包商巨頭，如洛克希德·馬丁、雷神等，雖然歷史悠久，但往往受制於官僚體系和股東利益，優先考慮的是穩定的合約和利潤，而非快速迭代和突破性技術的應用。「他們的激勵機制是最大化合約金額，而不是最快、最有效地解決問題。」Luckey 暗示道。與此同時，充滿頂尖人才的矽谷，卻因為種種原因（包括對「戰爭機器」的道德疑慮，以及迎合中國市場的需求），逐漸與國防領域脫鉤，將國家安全視為「別人的問題」。
Anduril：用矽谷速度打造國防「產品」
為了打破僵局，Luckey 創立了 Anduril Industries。他刻意將 Anduril 定位為一家「國防產品公司」，而非傳統的「國防承包商」。這意味著 Anduril 會像科技新創公司一樣，**用自己的資金進行研發，快速開發、測試、迭代產品，目標是以更低成本、更快速度提供有效的解決方案。
Anduril 的核心是名為 Lattice 的 AI 軟體平台。你可以把它想像成一個智慧化的「戰場操作系統」，能夠整合、協調大量不同的感測器和武器系統（無論是 Anduril 自家的還是第三方的），實現自主偵測、追蹤和決策輔助。他們也設計易於大規模生產的硬體，例如：
- Roadrunner / Roadrunner-M：一款小型、自主噴射動力飛行器，可以垂直起降，既能執行偵察任務，也能變身為攔截無人機或其他空中威脅的「神風」攔截器，而且成本遠低於傳統飛彈。
- 大型自主水下航行器 (XL-AUV)：為澳洲海軍等客戶開發，能夠在無需人員操作的情況下，長時間在水下執行偵察、巡邏甚至攻擊任務。
- 自主戰鬥機 (Collaborative Combat Aircraft - CCA)：與美國空軍合作，開發能與有人戰機協同作戰的 AI 駕駛無人戰機。
- Ghost Sentry Towers：利用 AI 驅動的感測器塔，實現邊境或基地的全天候自主監控。
「我們的目標是在幾個月內將產品從概念推向實戰驗證，而不是傳統國防採購所需的數年甚至數十年。」 Luckey 強調快速部署的重要性。
用壓倒性技術重建「嚇阻力」
Anduril 的終極目標並非挑起戰爭，而是透過技術優勢來「嚇阻」（Deterrence）戰爭。核心理念是：讓任何潛在的侵略者清楚地認識到，發動攻擊的成本極高，成功機率極低，從而打消其動武的念頭。
Luckey 引用了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例子，認為普丁之所以做出誤判，部分原因是他低估了烏克蘭的抵抗意志和西方支援的力度，高估了自身軍隊的實力。「只有當雙方對於誰會贏得戰爭沒有歧見時，嚇阻才能真正發揮作用。」換句話說，美國及其盟友需要擁有並展示出足以讓對手確信「打不贏」的壓倒性能力。
告別「數量」迷思：未來戰爭需要「智慧」大軍
面對中國在軍艦數量、造船產能、陸軍規模和飛彈庫存上的巨大優勢，Luckey 認為，美國試圖在「數量」上追趕是錯誤且不切實際的策略。「我們需要的不是更多的同類型船艦或飛機，而是根本不同的作戰方式。」
未來的關鍵在於大規模部署更聰明、更自主、成本更可控的系統。
想像一下：
- 成千上萬的 AI 無人機群，能在衝突爆發的幾秒內從分散的基地升空，協同攔截來襲飛彈和轟炸機。
- 由無人潛艇、無人水面艦艇和自主戰機組成的「分布式部隊」，能在高風險海域持續作戰，從敵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動攻擊。
- AI 駕駛的僚機，能以超越人類反應極限的速度與敵方戰機進行空戰，保護有人駕駛的母機。
- 地面上的機器人哨兵和 AI 輔助的遠程火力，能在敵人登陸前就有效壓制灘頭陣地。
要實現這一願景，就需要一個全新的國防工業模式：更快速、更具擴展性、更有韌性，能夠像二戰時期美國動員民用工業那樣，大規模生產這些智慧化系統。而實現這一切的關鍵，就是人工智慧（AI）。
擁抱 AI：維護和平的必要之舉
在戰爭中使用 AI 和自主武器系統，無疑引發了深刻的倫理擔憂。但 Luckey 的觀點很明確：美國及其盟友必須引領這個領域的發展，否則，威權國家將會搶先制定規則，而且他們不會遵循民主世界的倫理規範。
他認為，負責任地開發和部署 AI，實際上可以強化決策、提高打擊精準度、減少附帶損害，甚至在某些情況下避免衝突升級。透過展示基於 AI 的壓倒性自主作戰能力，美國才能有效重建嚇阻力，保護盟友（如台灣），捍衛民主價值，最終維護和平。
「為我們的守衛者提供最先進的技術，讓他們更強大、更快速、更安全，這不是未來的選項，而是今日刻不容緩的責任。」
-- Luckey 的話語，不僅是對國防體系的呼籲，也是對整個科技界的挑戰。這些技術已經存在，問題在於我們是否有決心和速度，將它們轉化為真正的防衛力量。